蔡暄民：让东西自身说话

文｜蔡暄民

编辑｜御承雅赏

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，国内改革开放尚刚起步，一些国有文物商店为创利和吸收外汇，则在仓库内挑捡一些老东西，打上火漆印上柜出售，对象是外国人，所以要外汇卷才能购买。

清雍正珐琅彩蒜头瓶（一对）
御承堂博物馆藏

这时候，大量的敢吃螃蟹的外国人，对这个封闭已久的神秘国度怀着好奇的探秘之心，纷纷踏进这个有着五千年文化的国度，除游山玩水，体验风土人情之外，免不了要踏进可能会淘上宝贝的文物商店。事实上，也确实有不在少数的外国人在此捡到了宝贝，那时造假之风尚未形成。

清 雍正 斗彩竹纹碗

纽约 大都会博物馆

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，欧洲金融风波和日本的经济低迷，那些原本被捡走的漏又大量回吐出来，又神话般地回流进中国，其中也不乏有很多十八世纪在中国被八国联军抢走的宝贝。一切都是钱在起作用，世人为钱奔波，东西随钱而漂流，这无可厚非，也是极为正常的现象。宝贝无论落脚哪里，只要被懂行的人收藏，并被识宝的人好好保管，都是一种很好的归宿，没必要强调非要在哪个国家。

清 康熙 珐琅彩红地梅花纹杯

 波士顿美术馆  

这时出现了一群眼光独特的人群，他们原本只会从事一种职业，即开餐馆，现在又兼起收购老旧中国货的行当，转运进中国，由于国内畅销，业务越做越大，开始是自己单独做，忙不过来，就雇人收。我认识的有一家，竟然雇了十几个人，不论你收到多少货，每天每人100欧元，这样刨地皮式的收购，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，将被收刮殆尽。这时又有些头脑灵敏的中国人，开始钻此空子，他们知道那些收购的人本没有眼光，也分辨不出新旧，凡中国货一概不予放过，统吃！他们就将景德镇每天几卡车外运的仿品廉价吃下来，转去国外。此招十分灵验，凡运去的新仿品果然深受那些收购者的喜爱，于是仿品又回流进中国文物市场。所以，千万不能听故事，看形式，认为凡回流的都是真东西。

清雍正 斗彩岁寒三友图执壶 大维德基金会藏

大英博物馆

前几年，我在一家专卖回流商品的古玩店内见到一对元青花大梅瓶，纹饰是照元青花画的，近五十公分高的梅瓶中画有七层纹饰，底足处是仰莲瓣纹，瓣与瓣之间并不相粘连，典型的元青花特点；深沉的青花中布满很多铁锈斑；还完整地带有尖顶的盖；那盖是被牢牢封住的，说是里面还有原装普洱茶。如果仔细审视它上面的画工，就原形毕露了，笔触迟疑断续，显然是现代浮躁人的新描。

这事又使我想到了，断定古玩绝不能听故事，也不能问来历，只能遵循三个字——“看东西”!因为，什么故事都好编，什么来历都可能出现···都别去管它！就“看东西”，让东西本身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