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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室御品·宫廷私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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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｜望埜
编辑｜御承雅赏
尊唐琴名“春雷”
蓦地，一阵悠扬的七弦琴声，划破凌晨萧瑟的清空钻进舱中，乾隆首先跃起身，侧耳细听。琴声哀怨悲凉，乾隆本是七弦琴高手，故一听知道弹的是南宋著名琴师姜夔的琴歌《古怨》。
此时，蔡老、江春和曹侍郎也相继起身，都同时沉浸在悲戚低沉的琴声中……
突然，琴声戛然而止，乾隆本能地跃起身来：“弦为何断？朕在听啊。”“天朝盛世不适宜听此衰曲。”曹侍郎想赶走这沉闷的氛围，换个欢快的话题。
“是、是。”江春大声应和道。不料，乾隆却说：“朕喜欢这曲子，常吟能居安思安，警钟之声啊。”
“皇上觉得此人琴艺如何？”蔡老突然问道，他闻说当今皇上是弹琴高手，于是很想证实一下。
“好啊。”乾隆竖起大拇指，道：“声域宽广、浑厚，应该是一尊唐琴。”
“佩服、佩服。”蔡老叩首赞道，从心底里佩服乾隆的琴艺之高深，竟然能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中辨别出弹奏者指间的琴出自何朝何代：“此弾奏者一定是宋荦的幼子宋筠也。现为寒山寺内留发的居士，有一尊唐琴，名‘春雷’，爱之如命啊。”（此琴后辗转为大千收藏，现入藏台北故宫）
“哦，巧了。”乾隆来了兴致：“蔡老先生见过此琴？”
“不但见过，且还弹过多回。”蔡老笑道：“他是我多年的挚友，其家父在时，是他家的常客，曾拜他家父为师，学书画鉴赏。”
“唐琴应该比宋琴宽些浑圆些？”乾隆来了劲：“在龙池、凤沼的面上贴有两块小桐木，是吧？”“哇。”蔡老真的折服了：“没想到万岁爷对琴研究如此之深。”
“皇上也是琴痴啊。”曹侍郎失口赞道。
弘历观荷抚琴图
“痴、痴、痴。哈哈。”乾隆自嘲地笑道：“朕是琴痴、瓷痴、画痴、玉痴。朕真想为自己再书块匾，叫四痴堂。”
舱中四人都大笑起来。船娘不知客人为何而欢笑，用软软的吴语笑道：“天还没亮呢？还可以再睡个时辰。”
“秀姑，”江春轻声吩咐：“把船在此拢一拢，天明了我们要进寒山寺上香呢。”他太清楚乾隆的心思了，故深得皇上的宠爱。果然，乾隆高兴地赞许：“对、对。在此歇息，待天明进寺内去见一见这位高人。”
“好咯。”船娘秀姑抿嘴一笑，柔声答应着，将船靠在桥边的码头上，在石柱上系好缆索，开始生火做早餐。
大圣遗音第一琴
“把朕的琴拿出来。”乾隆吩咐曹侍郎。曹侍郎诺诺连声，麻利地从随身行李中捧出一尾锦缎包裹的唐琴。乾隆颇自足地向蔡老数说：“朕也藏有几尾唐琴，此琴已伴随朕多年啰。”
“哇。”蔡老禁不住惊叹道：“好琴啊。大圣遗音。唐制琴大师雷威所制，天下第一名琴啊。”
▲唐 · “大圣遗音”伏羲式琴
王世襄旧藏
乾隆哈哈笑道：“天下真没有什么能难住蔡老先生的。”
“万岁爷过奖。”蔡老叩首谦逊道：“小民闲时喜欢弹琴解闷而已。”
“唉。朕知你学识渊博，此藏家之根基也。否则，那能收到如此高精尖的东西？宝贝跟着眼光走啊。”
“万岁爷所言极是。”江春鼓掌赞道：“臣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？”
“但说不妨。”乾隆挥手道。江春清清嗓子，有点不好意思地问：“瑶琴是否必是七弦？臣闻说最早伏羲制琴时只有五弦。”
“对了。”乾隆不觉赞叹：“后周文王为纪念死去的儿子加了一弦，武王伐纣后又加一弦，此后就成了七弦。蔡老先生，朕说的对吗？”
“对、对。”蔡老喏喏连声，显出钦佩之色。乾隆又道：“说天下有四大名琴,不知蔡老先生是否有闻？”
“是否指齐桓公的‘号钟’、楚怀王的‘绕梁’、司马相如的‘绿绮’、蔡邕的‘焦尾’？”蔡老嗓音低低地答，像一名生怕答错的小学生。
乾隆亲弹“游春”第一弄
弘历薰风琴韵图
乾隆忍不住跷起大拇指。曹侍郎凑近皇上，轻声道：“皇上，是否有兴致和上一曲？”
“好。”乾隆爽朗地点头道：“把小桌支在船头吧。”此时，四周万籁俱寂，朗月西斜，波光与远处渔火对映，正是弹琴的最佳时候。乾隆微合双眼，坐在琴前，在心头酝酿与琴曲相诣的情绪。曹侍郎请江春和蔡老也坐在边上的小靠椅上后，自己也蹑足坐在边上，都屏住了呼吸，连秀姑也停息了正在生炉火的活，依在舱边，抿嘴洗耳。
蓦然，一声裂绵似的琴韵陡然而起，划破静寂的晨空，惊起几声寒鸦的啼鸣。接着是一串轻松悠扬的余音在空旷的星空袅袅不息，随着欢快而轻松的乐曲，把众人送入了繁花如锦的天堂，春的海洋，花的世界。乾隆的双手已移开琴弦多时，蔡老、江春、曹侍郎等人的神思尚沉浸在春的天地里遨游。秀姑情不自禁的掌声将他们从梦幻中惊醒过来。
弘历薰风琴韵图局部
“小民这也是随皇上‘游春’啊。”蔡老鼓掌失声道。
“轻松、欢快、飘逸。”江春摇晃着头，仿佛还沉浸在春的梦幻中。
乾隆朗声笑了起来，用赞许的眼光看着蔡老，柔声说：“蔡老先生已经点出了主题。”
“哦？”除蔡老外，江春、曹侍郎和秀姑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异声，一齐盯着蔡老。
蔡老也只好像招供似的说：“万岁爷弾的是古琴曲《蔡氏五弄》中的第一弄《游春》，故我们一齐沐浴在春风中，哈哈。”
“《蔡氏五弄》？”曹侍郎还想问个究竟。
“就是刚才蔡老说的四大名琴中‘焦尾’琴的拥有者蔡邕作的琴曲。”乾隆忍不住解释道。此时，咿呀一声，不远处的寒山寺门突然开了,闪出一个瘦削修长的身影。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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