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0件瓷器讲中国历史｜03 嘉靖，一个会烧瓷器的好道士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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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室御品·宫廷私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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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朝历代皇帝都与道教有着不解之缘。

太祖朱元璋与名道士周颠仙形同兄弟，周颠仙去世后，朱元璋以皇帝之尊亲撰《周颠仙人传》以纪其事。永乐皇帝朱棣依靠名道士姚广孝出谋划策，从侄儿建文帝手中夺得帝位。之后的正统、成化、弘治、正德等皇帝都有不同程度的尊道，但嘉靖帝尊道在明代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。 

嘉靖画像

嘉靖皇帝本名朱厚熜，是明宪宗朱见深之孙，兴献王朱佑杬之子。他的伯父朱祐樘是明孝宗，所以，本来朱厚熜是没有资格当上皇帝的！

大明德十六年（公元1521年）4月20日，朱厚熜的哥哥明武宗驾崩。由于明武宗没有子嗣，于是大臣们拥立年仅14岁的朱厚熜做皇帝，由此，道教随着信道少年进入大明的权力中枢，开启了一幕幕啼笑皆为的悲喜剧！

大明王朝1566剧照

嘉靖皇帝信奉道教，已经达到沉迷程度。他喜欢写青词——道教举行斋醮时献给上天的奏章祝文，一般为骈俪体，用红色颜料写在青藤纸上。要求形式工整和文字华丽——对于写得好的大臣，嘉靖动辄就把他们提到高位。

大明王朝1566剧照

最典型的例子就是，许多大明内阁辅臣甚至首辅，竟然是因为写青词写得好才被提拔到内阁位子上的！这些人包括了李春芳、严讷、郭朴、袁炜以及最出名的严嵩等，所以他们都被冠以“青词宰相”之名。

大明王朝1566剧照

史书上曾经记载，大学士袁炜就因写下：“洛水玄龟初献瑞，阴数九，阳数九，九九八十一数，数通乎道，道合原始天尊，一诚有感；岐山丹凤双呈祥，雄鸣六，雌鸣六，六六三十六声，声闻于天，天生嘉靖皇帝，万寿无疆。”震撼嘉靖皇帝，后被提至内阁宰辅！

如果只是让大臣参与道教文学创作，那还没有啥，关键是嘉靖皇帝信仰道教，竟然达到影响政治的地步。

大明王朝1566剧照

史书记载，嘉靖皇帝本人不穿黄袍，而穿道袍，头戴道教“香叶冠”，不仅自己戴，也要求大臣戴。明朝就有两位大臣，一位拧着头皮不戴，一位再三表示不仅要戴，还要好好保护，因而前一位被贬，后一位晋升。

前一位就是夏言，明嘉靖年间的首辅，拧着头皮不肯戴香叶冠，因而被嘉靖解除了内阁首辅的职位，开缺回家；而后一位便是明嘉靖年间的奸臣老寿星严嵩，他不仅自己戴，还在香叶冠上罩上了一层纱布，以示珍重！结果嘉靖大为欢喜，将严嵩提拔到内阁首辅的高位！

嘉靖是一个沉迷炼丹修道的一任皇帝，他更是从道家书籍的代表《道德经》中悟出了一套治国驭臣之术。

与儒家不同的是，这套帝王之术建立的基础是制衡与权术，并不预设道德立场。

大明王朝1566剧照

因此，外界看来他一副终年不上朝完全放权的样子，其实他对一切都心中有数。

且不说朝中布满他的特务机关监督着大臣们的一举一动，单凭他的驭人之术和牵制手段就能绰绰有余地把持朝政。

在这套帝王之术的表演里，需要如海瑞一般的清流大臣，更需要严嵩这样位高权重的大臣去做挡箭牌和靶子。

大明王朝1566剧照

学术上把权力分为三个层次。第一个层次是公开使用，直接影响决定；第二个层次是暗中使用，影响议事的议程；第三个层次无形运用，是意识形态的影响。嘉靖皇帝在这方面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。最典型的活动就是不断轮换首辅大臣。

对每一届的首辅大臣，嘉靖在他身边安放一个新人，然后不断地暗示这个新人，让他攻击首辅大臣，慢慢干掉他，然后循环往复。嘉靖简直就是个股神，在抛盘的时候毫不留情，在拉升的时候手法凌厉。绝对不会让首辅大臣在位置上呆太久，在其羽翼未丰之前就把他干掉。

大明王朝1566剧照

嘉靖将权谋玩到极致，夏言、徐阶、严嵩们都成了他权术的牺牲品，他用小聪明一次次分化群臣，逐渐巩固了自己的权位。

若干年后，张居正去世，万历皇帝亲政，他同样发现，大臣们不好对付。万历效仿祖父嘉靖，抛出了立太子的议题，他准备废长立幼，指望大臣们选边站队，再从中间找出属于自己的队伍。没想到，这次大臣们众口一词，共同共退，没给皇帝任何机会，他的权术失败了。失败了的皇帝从此消极怠工，一连二十多年不上朝。

嘉靖万历瓷器风格相近，具有极强的道教审美风格，因此陶瓷史上常放在一起讨论。

明嘉靖五彩天马纹盖罐，故宫博物馆藏

据冯先铭先生主编的《中国陶瓷》一书，嘉靖朝对景德镇瓷器派烧额达60万件，加上弘治以来烧造未完的30余万件，45年间，景德镇官窑烧造瓷器总计达100万件。

在如此大量的瓷器中，具有道教色彩的瓷器占有相当大的份额，《明史·食货志》记载：“三十七年（1558年）遣官之江西，造内殿醮坛瓷器三万”。

可想而知，嘉靖瓷器的道教色彩何其浓重。在官窑影响下，嘉靖一朝民窑瓷器的道教色彩也十分鲜明。 

明嘉靖五彩灵芝桃树纹盘

故宫博物馆藏

据说黄帝当年相信楚地神话，门窗插桃枝，驱鬼辟邪。汉代楚地又有一种传说，过去人们投入屈原自沉的汩罗江的祭献食物常被蛟龙恶神所夺，于是屈原托梦，让人们以五色彩缯（丝织物）包扎食物，邪魅鬼怪便不敢夺取。

道教继承了桃木驱鬼、五彩辟邪的说法，道士驱鬼时往往用五彩在桃木上“画符”。

明嘉靖 五彩海水龙纹盘

首都博物馆

嘉靖时，道士们纷纷献技：邵元节炼“秋石”，陶仲文“符水（xùn，含在口中往外喷）剑”，蓝田玉使“召鹤术”，王金采灵芝作“万岁芝山”，捉乌龟涂上五彩献与嘉靖等等。 

所以五彩器在嘉靖朝如此盛行，不仅仅在于五彩的华丽，还与道教对五彩的神化不无关系。宫中每次设坛斋醮，坛内都要悬挂许多五色旗。嘉靖官窑五彩器如此之多，当与嘉靖本人深信五彩辟邪有关。 

明嘉靖五彩开光麒麟海水鱼纹大罐

御承堂博物馆藏

2017年至2019年

被山东潍坊博物馆（国家一级博物馆）借展

嘉靖瓷器上具有典型道教色彩的纹饰繁复多样，几乎涵盖了代表道教文化的所有有形的载体和无形的理念。如人物纹有八仙过海、八仙炼丹、八仙捧寿，植物纹有灵芝、仙桃、万年松，动物纹有云鹤、白鹿、飞马、麒麟、三羊（开泰）、鱼纹，此外还有暗八仙、祥云、八卦、寿山福海、仙槎等等。 

明嘉靖五彩开光麒麟海水鱼纹大罐

御承堂博物馆藏

2017年至2019年

被山东潍坊博物馆（国家一级博物馆）借展

鱼纹溯本求源，有一部分线索来自道家学说，尤其是传为庄周所著的《庄子》。他常以鱼为喻，来代表安时处顺之人。比如庄子与惠子游于豪梁之上，庄子曰：儵鱼出游从容，是鱼乐也。惠子曰：子非鱼，安知鱼之乐?庄子曰：子非我，安知我不知鱼之乐?

而在瓷器烧制中，鱼类相关的装饰题材更更多了，这其实也是和馀同音息息相关，而双鱼则意味着年年有馀，兼之金鱼音同金馀或谐金玉，故亦代表金玉满堂。

明嘉靖 五彩鱼藻纹盖罐

美国堪萨斯城  纳尔逊阿特金森博物馆

五彩鱼纹罐历史价值极高，引得世界各大博物馆争相收藏。中国国家博物、上海博物馆、首都博物馆、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、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、纳尔逊阿特金森博物馆等皆有收藏。日本也是此类大罐收藏比较多的国家，各大美术馆、博物馆几乎都有收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