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暄民：近代草圣于右任

文｜蔡暄民

编辑｜御承雅赏

历史上能称得上书圣的有：皇象、王羲之、钟繇、索靖；虽然四人各有所长，但我最喜欢索靖的章草，姿态优美，骨肉丰腴，完全是吸历代帖学之精华，达到出神入化的艺术境界。据说欧阳询路过他的碑下，躺下几日不忍离去，完全被他的艺术造诣深深折服了！索靖是一位从历代帖学中走出来的草圣！而今天我要介绍的是一位从碑学中开创自己独特面貌的草圣！纵观近三百年以来，无一人能出其肩！

临碑和临帖完全不一样，碑文由于经过刀刻的缘故，往往出现方笔多，呈内圆外方的特点，临习中会造成骨多肉少面貌，明张瑞图的草书就是典型的骨多肉少之态。 

可于右任的草书却有骨有肉，既有碑的刚健又有帖厚重，含两者兼得之精华！今天，我介绍一副五言草书对“养天地正气；法古今完人”！先不说此对的含义，单就他的用笔用墨和结体变化作个简单的点评。    

飬字的上半部分笔致方中带圆，下半部分的良字笔法简洁而圆润，结体巧妙，增一分为多，减一点则少，恰到好处。“天”字草书很难写，他不按草字的规则，就写成行书，他绝不是不知草书“天”的写法，而是故意为之，因怕与下联古“今”的今字相类似，草联中参杂一二个行书，妙手偶得，看似不按规矩，实则以艺术形式的完美统一为目的。这正是真正大师才敢于遵循的原则，所谓的艺高人胆壮即如是。行书的天字最容易呆板的，但在他笔下，每一笔都在飘动；“地”字更是胆大而别出心裁，构连的线条中饱含着变化的韵味；“正”字更了得，我们往往会将中间的一笔写在尽量正中，这样必然显得呆板。而他却将这一横写在离底横很近的地方，但不粘连，留出上面的大空白，整个字的结构厚重而稳健，象一尊打坐的佛，憨状可掬！“气”字更妙，特别是最后结尾部分，转折变化自然，酷似蒸腾而起的烟雲。下联起首“法”字行笔流畅与上联“飬”的凝重形成变化；“古”又用行书和“天”相诣；“今”字简练含蓄，“完”字滚动圆满，“人”字稳健而迈动；笔致方中有圆，圆中带方，碑中有帖味，实乃真高手！      

这幅对联，应该是于右任的得意之作！以方笔落纸却不见棱角，笔笔圆润！也是他自己的座右铭。他要飬天地的正气，效法古今的完人！他一生如此立志，也以身力行！林语堂说：“于右任的人品、书品为最好模范。”

蒋经国室内挂着于右任书：“计利当计天下利，求名应求万世名。”

周恩来评价于右任：“为人正直，有民族气节。”

青年时“换太平以颈血，爱自由如发妻”，曾因“昌言革命，大逆不道”遭清政府通缉入狱。他办报以激扬民气，创办高等教育以培养建国人才；他追随孙中山，出任国民政府审计院院长和监察院院长；他罢战主和，积极参与国共合作大业。

定居台湾后，他吟唱的“葬我于高山之上兮，望我大陆；大陆不可见兮，只有痛哭”成为两岸和平最动人的诗句。1948年，他还竞争国民政府的付总统一职，欲从政而惠民，但他一生清廉，无钱贿选，唯以自己书法惠赠选民，但这文诌诌的书生之举断断敌不过对手的丰厚金钱拉拢，竞争失败给他的心灵带来几分凄凉。  

到台湾后，基本不问政治，专心书法，技艺日趋精湛，终成一代草圣！滿清灭亡前后，大概是对清廷主推帖学而倡馆阁体的贬斥，产生了一群提倡碑学之士，康有为就是力推碑学之人，但他的字碑味是重了，但没从扁方棱角中走出来，与于右任之书不可同日而语了。       

近代草圣之名非于右任莫属！